论古不妨频剪烛 衔杯奚必漫书空 ——记姚江古将坛《俞氏宗谱》

论古不妨频剪烛   衔杯奚必漫书空
             ——记姚江古将坛《俞氏宗谱》
一个人,无论他漂泊有多远,忘不了 的是 他的家乡,因为那里有 庄严的宗祠、厚重的宗谱、静谧的祖茔、肃穆的祭祀 ......宗谱, 问祖凭证有始祖源流、支派迁徙、世系繁衍、人口变迁等诸多内容,是一个家族的生命史 ,一个家族的百科全书,沉积着一个家族精神。 因此, 宗谱 家族的 ,是 一个家族的 信仰,是一 家族归属的身份证明,是一个人根本意义上的 身份证
十多 年前,机缘巧合,得以见完整的《姚江古将坛俞氏宗谱》(民国版),才知是宋末元初光泽公由新昌迁百官再迁余姚高甸庙,后在姚城将坛落脚,由一人繁衍至一族。
宗谱 最初是王侯贵族的产物 唐末至五代十国时期,天下大乱,包括《姓氏录》在内的士族谱牒焚毁殆尽,从此无论是士族还是庶族均无谱牒。明嘉靖十五年(1536)朝廷 允许民间 “联宗立庙”诏令的颁布,民间修谱之风开始盛行。将坛俞氏于 明嘉靖二十八年( 1549 八世学可公、大本公、九世嘉言公始修宗谱;后族内读书人陆续于 清康熙十二年( 1673 )癸丑岁二修清乾隆四十三年( 1778 )戊戌岁三修清嘉庆二十四年( 1819 )己卯岁四修清道光二年( 1822 )壬午岁五修清光绪二十四年( 1898 )戊戌岁六修;至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( 1934 )甲戌岁已是七修。
宗谱 ,延续着家族的血脉,更传承着祖上的遗训和期望,一代代的接续,或绵延家风,或与时俱进,而为人孝悌,始终是治家的根本。由于世事鼎革 宗谱 已成陈迹,很难再与家族的后人重逢。将坛俞氏有幸,既图书馆有收藏,也有族人历尽千辛得以保存的光绪版、民国版原谱,以至相隔八十八年后,进行第八次续修不必大费周折。
细细品 两套《宗谱》, 字里行间透露出先人的睿智和严谨,为一个家族的繁衍生息打造下不朽的印记。八世学可公嘉靖二十八年始修时作谱序: ......窃见当世大族,家有其书,类皆妄攀显爵,谬附名贤,意谓不如是,不足以炫当时夸后世。抑知舍所出,而求他族,已失水源木本之意,其为不孝孰甚 .....向有谱稿已燬于火,余与思斋重为纂辑,惟自姚溯剡、自剡溯青,俾开卷了然。远若汉东、河间,近若鄞、奉、临安概不杂入,所以存诚也。后之有志续修者,其永守斯志也夫。”。十一世吾之公顺治十年作谱序: ......凡人诸事尚古,独有自身祖宗更不思古,其有睹此而不恻然兴情者,必出于空桑而可矣。 ......抑因此而不知所以尊祖敬宗,庇蕾睦桑梓,以大展其孝思者,必非圆颅方趾原原本本之人而可矣。如呼而诏之,匡以未逮,则祖宗幸甚,不肖幸甚”。十一世吾之公康熙十二年 二修时又序: ......惟念吾族迁姚后,簪缨不替;憩堂公、北山公发轫于前;继之者则思斋、学可暨胜峰三公;吾兄岐阳捐修,复为后劲迩者;吾姪嵩菴,南宫奏捷,出宰粤东,郁为熙朝人望 ”。十六世心兰公嘉庆二十四年 四修时: 予困守寒毡青云未遂,然抱残守缺网罗旧闻,奋然有继起前人之志,且幸三子煌叨赖祖宗护庇,于丁丑得补弟子员,虽未能振起家声,而书香一线借以不坠。是我族亦诗书门第,累世簪缨,非僻壤穷乡族小丁微者可比,焉可无谱以记之。 ......于是追溯远祖流传,参考近宗分派,以迄世世子孙咸序昭穆,而别伦次,使无少凌长,卑踰尊,睦族敦宗,无少差谬 ”。十七世襄堂公道光二年 六修时作序: ......倘惟是为尊者讳,为亲者讳,何异于牵引别派,自附显荣者乎?夫修史有事于直书,而志乘岂缘以曲笔?矢慎矢公,必诚必敬,微尔显曲,而有直体,上质祖宗下答孙子,虽未敢自矜其翰墨,所谓敦本睦族之道于是焉,在其亦继志之一端与。”还有十一世吾之公于清康熙十二年二修时作凡例: “ ......凡宗亲子婿,不乏显者贵胄,而概未登载,重水木也。但祈关雎之谊,不求葛藟之庇,远敦本尚实,于是焉在。 ......所见所闻,非确乎不爽,不敢传疑。故多不立传,间存什一于千百耳。 ......远祖派上,下失传者,俱列存疑不敢附会。敬慎之意,以待来者。文献无征,无论剡派暨越派、杭派有所未及,即吾姚若南门、廊厦、岙内、埋马皆未遑稽考 ......。”这些序及凡例, 都是先人心血的结晶,是先人齐家之道,是将坛俞氏坚守的信念,是之所以能繁衍至今生生不息的写照。
将坛俞氏溯自迁姚以来,累世之簪缨可考,乡贤之事实堪征。 从来聚居于 “古将坛” 虽在将坛无“进士第”“太守房”之类,但书是其缘,书香传承。二世元善公仕元朝翰林院待制国子监助教,只能算个读书人,后经几代的白首皓经,在明、清两朝出进士三人、举人十人、贡生四人、副榜三人、国学生十九人、郡庠生四人、邑庠生五十人,共有九十三人可称为读书人。其中二十八位出仕,以县令、教谕、训导为主,官阶最高至知府,任期皆不长,旋告假归里,以诗书自娱。
宗谱有记: “七世北山公......阳明先生见其文,曰:此必为《义经》之祖。嘉靖七年分符德化、嘉靖十二年任吴桥令、嘉靖十三年任仁化令、嘉靖十六年母卒归,懃懃家训,绝不闻户外事,积俸八稔与子姪昆季分食之 ”;“八世思斋公......尝师事阳明夫子,得致知要领。嘉靖二十三年任赣县令、嘉靖二十八年升广东万州知州。嘉靖三十年伯兄讣至。哀痛追悔,思欲终养,檄诸当道,不允。不踰年,报陞广西思明府同知,跃而喜曰:今得遂吾愿也!乃挂冠图,浩然莫遏,归而定省养志。”;“ 八世学可公 ......嘉靖七年经魁,登嘉靖二十三年甲辰科殿试三甲二十五名,授福建长乐令,性秉抗直,不欲以喜怒徇人,常忤诸当事意。既而叹曰:枉道事人虽致通显,其如衾影何!慨然挂冠竟归。家居数十年,布衣蔬食,有贫士所不堪者,公处之晏如也。晚年,为俞氏一族之长,立《宗约》二十条,绳子弟以礼,俾不肖者皆化于善。邑令详阅《宗约》 ,有 ‘仁让大行,不烦于有司’之语。时两浙抚军刘公(远)甚重之,每视海甬东,必从公商搉政治,奉为典刑。即或公他出,亦必登堂坐迟良久,乃去。”;“九世胜峰公......隆庆四年登乡荐,隆庆五年辛未科殿试三甲一百二十八名,隆庆五年任兴宁令、万历初任进贤令、万历十六年任苏州知府、万历十八年任广信知府、万历二十年任高州知府。万历二十三年,以两嚼粢椋慷嗍糁彀铡9槔镏校沼胍欢坠剩嵘缱菀V虢脊刂保胩锂徬嗬涂啵涑旨L浆,而济 蓑,徒行踽踽,不知为俞太守也。大率公长者,迤坦无城府;语逡巡若不出口,而饮人以和;至其酬世偶变,更出人情悲愉之外 ;“十一世吾之公......崇祯十七年后,即捐弃举子业,日以致良知之学开示来者, “姚江书院”,教五十年,尝序刻《阳明王子全集》行世; 主持 “姚江书院”院事期间,邀请梨洲先生商定书院崇祀一事。”,“十二世 嵩菴公 ......顺治十一年乡荐,顺治十五年进士;顺治十八年辛丑科殿试二甲第五名。康熙十一年任从化令,甫下车,利兴弊革,开月课以教生童,供午膳,出案日,生童领卷可否,一一提命,如师之训弟焉,由是邑之文风始振,,开月课以教生童,供午膳,出案日,生童领卷可否,一一提命,如师之训弟焉,由是邑之文风始振,在署竭资重刻《王阳明先生全集》(现阳明故居展示的就是这个版本)。因闻警,告假旋里,卜地筑“ 二乐居”,欢侍高堂林泉以老。”。这是俞家先祖一代又一代坚持的操守与秉承的理念。书香传承,以书为昌。“ 家贫少旧业,贻尔只青缃,阅世三缄慎,撡心百忍长。研田终有岁,书卷自生香,祖德能无忝,饥寒亦不妨 (《与诸子》十二世俞嶙)就是先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,也是俞氏理念的实际表达。
据宗谱载:十一世吾之公著《四书颂》、《俞子中庸》、《姚江书院徵略》;十二世嵩菴公著 《沐雅堂近体 •粤游草》、《自公堂唱和诗》、《俞子课艺》、《纪行诗》、《粤游存草》、《归来草》、《史典提要》;十三世石嵋公著有《秋吟集》、《续秋吟集》、《寤歌堂遗集》;十三世公昕公著有《愁城草诗集》;十三世公㫤公有《鸡肋集》、《啬夫诗稿》;十三世公旦公有《竹西随笔》;十九世平黼公有《中史纪略》、《名流集传》等,现无处可觅,只在《浙江通志》、《绍兴府志》《余姚县志》、《姚江书院志略》、《续姚江逸诗》、《国朝姚江诗存》、《三祠传辑》等古书堆中见到片言只语而已,只能徒呼奈何。
纵观历史,朝代可替,家庭可散,个人可亡,惟有家族历久长存,生生不息。只有一个个家族存在和延续,才有整个民族的存在和延续;只有一个个家族团结,才能构成整个民族的团结。而宗谱 就是一个家族得以延续的唯一存在证明。将坛俞氏家族经历元、明、清、民国延续至今,宗祠拆了、祖茔平了、祭祀废了,族人虽四散,但靠着劫后余生的宗谱,仍传承着不息的信念。
今相隔八十多年八修宗谱已告完工,是将坛俞氏之莫大幸也。谱牒现已为我族唯一之念想,珍藏好祖宗馈赠之财富,维系好血脉传承之纽带,谱写好家族的生命史,守望好家族之 “魂”,是将坛俞氏每一个后人责无旁贷的义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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